昨晚，和甜妹一起欣赏了《永和九年》——兰亭集序·舞传。除了中场休息时我俩说了两句话，全程她看他的，我看我的。她坐得端正笔直，我轻靠在椅背上，一个半小时的演出结束时，我俩都因精神的过于投入而有些头晕，哈哈。

咱是没见过世面吗？应该不是，只因真的好看。

以名为“赓”的青年对《兰亭集序》的探访开始，茂林修竹，曲水流觞，雅士文人，对酒当歌，意兴甚高。王羲之追忆儿时跟随卫夫人习字的经历，遥想乱世之动荡，仰望天地之浩瀚，写下《兰亭集序》。时光流转，唐太宗李世民苦苦追求，幸得兰亭真迹不释手。也因其与历代有志之士之推崇，天下第一行书，名扬四海，传颂至今。

既是舞剧，无言无语，主要靠舞蹈表达。这会儿闭上眼，又看到墨色水袖舞出王羲之挥毫泼墨时的行云流水，既飘逸又有力量；看到爱鹅的王羲之在和鹅的交流中揣摩“之”的写法，鹅儿灵动可爱；看到永字八法里舞者如武者，对王羲之书法要义的力之表达；看到李世民不得之辗转，幸得之狂喜。在现场，感觉古典舞者们将舞蹈变成了流动的书法，有起承转合，疾徐节奏；舞蹈有时又变成了武术，有手眼身法步的配合。想想，其实本来它们就是相通的。

现场看剧时，就觉得音乐与舞蹈匹配得非常好，很有质感和张力。走出剧场，再来回味，觉得实在是太棒了。围绕故事大主题展开，从开始到结束，音乐的整体性、逻辑性、连贯性都特别赞，舞蹈和音乐的情绪表达很到位。特别喜欢贯穿所有篇章的古琴，很符合魏晋气质。应该还有竹笛、二胡、箫，或悠扬，或空灵，与厚厚的弦乐相映相衬。

舞剧里不仅有书法，更有书法之外。讲永和九年，更讲那个时代之外。王羲之的人生经历和生命感悟、魏晋雅士的人文风骨，以及后世后人的传播与继承。借此机会，又背了《兰亭集序》，读了兰亭集收录的37首诗，再一次感受咱们中国文人的人生态度、人文自觉和精神图谱。虽然在平时的课堂上也常引用，但已经很久没有细细品读背诵。思考了很多，关于教育、关于人的思想表达，关于文化传承，最多的还是关于生命本质的哲学思考。“死生亦大矣”，然并非“一死生”。既然生命有限，留下些什么吧，“列叙时人，录其所述”，郑重又达观，清醒又悲悯。所以我们今天才能读到此文，不仅咱国人能读到，世界不少人也深受影响。2022年，意大利宇航员萨曼莎在太空俯瞰中国，兴怀而感慨“仰观宇宙之大，俯察品类之盛，所以游目骋怀，足以极视听之娱，信可乐也”。

昨日走出剧场等车的时候，甜妹说：“也是吃过国宴的人了”。我一下没听懂，问询的眼光看向她：“很好看，对吗？”“是的，舞蹈太棒了，把故事讲得很生动，音乐也很好。”甜妹说。太难得了，正常情况下，遇到她比较喜欢的，或很喜欢的，一般会说“还行吧”、“还可以”，今天给这么高的评价，看来确实非常地喜欢。不知她的日记里有怎样的记录。

2025.5.6